经济学家人物志: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冯·哈耶克

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冯·哈耶克(Friedrich August von Hayek)师出奥地利学派,深受米塞斯等经济学家的影响,以知识、自发秩序、自由、法治、价格等关键词拓展了亚当·斯密的“无形之手”的理论,又在自由传统面临计划经济和政府干预严重挑战时坚定地捍卫自由主义的原则,被誉为20世纪个人自由的伟大捍卫者。正如经济学家阿兰·爱伯斯坦所言:“哈耶克的一生就是这门有关自由的科学发育成长的过程。为了探索自由的真谛,哈耶克从经济学进入心理学,又进入政治哲学,最后探索法哲学和社会哲学,如炬的自由之光穿透了专业化的隔膜。”

人生经历

1899年5月8日,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冯·哈耶克生于维也纳。19世纪末的维也纳文化璀璨,马勒、茨威格、穆塞尔、马赫、玻尔兹曼、薛定谔、弗洛伊德、卡尔·门格尔、欧根·冯·博姆·巴维克、弗里德里希·冯·维塞尔等知名学者皆汇聚于此。哈耶克的父亲奥古斯特在卫生局工作,但对植物学感兴趣,在维也纳大学担任兼职植物学讲师。哈耶克的母亲费利西塔斯·冯·尤拉舍克是著名统计学家的女儿,也是哲学家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的远房表亲。

哈耶克从小立志成为学者,他帮助父亲收集植物标本,并相信成为教授是最高荣誉。哈耶克对学习没有兴趣且叛逆,他的拉丁语、希腊语和数学都不及格。1918年末,哈耶克从军队退役后,进入维也纳大学。在大学的前几年,哈耶克对心理学感兴趣。随后,因为就业前景而选择经济学。

1921年,哈耶克加入旨在解决国际债务索赔问题的奥地利会计办公室。1923年初,哈耶克前往美国并在纽约大学担任研究助理。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向他介绍一些美国经济学家。此时,哈耶克开始研究商业周期理论。

战后奥地利的恶性通货膨胀让哈耶克家惨遭破产。1924年,哈耶克无奈返回维也纳,重新就职会计办公室。1927年,哈耶克和米塞斯创建奥地利经济周期研究所,并担任所长。

1929年,哈耶克发表的《储蓄的悖论》引起了莱昂内尔·罗宾斯的注意。与哈耶克同龄、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经济系主任罗宾斯试图让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成为英国在经济学国际化进程的领先机构。

哈耶克于1931年受罗宾斯之邀到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做了4场讲座,讲座内容后发表在经济周期杰作《价格与生产》。随后,哈耶克加入伦敦政治经济学院。

也许是罗宾斯的要求及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与剑桥间的竞争关系,哈耶克与凯恩斯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论战。凯恩斯在《货币论》中将经济波动归因于储蓄和投资之间的差异。哈耶克认为凯恩斯未将分析建立在详尽的资本理论基础之上。凯恩斯的论点的依据是储蓄和投资间的差异对一般价格水平的影响(这与周期无关),而不是对不同类别商品之间的相对价格的影响。随着两位主角的耐心耗尽,辩论逐渐平息。20世纪30年代初,大多数读者接受了哈耶克对凯恩斯的批评。1936年《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问世,但哈耶克未对其进行批判性分析。凯恩斯在经济学界名声大噪,而哈耶克则被冷落。

尽管哈耶克和凯恩斯在大多数事情上存在分歧,甚至对立,但他们依然相互尊重。当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为躲避德国空军对伦敦的轰炸而搬到剑桥,正是凯恩斯为哈耶克安排房间做研究。1944年,凯恩斯提名哈耶克为英国科学院院士。

1944年,被凯恩斯誉为巨著的《通往奴役之路》出版,这让哈耶克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思想家之一。该书的销量远远超预期,最初的2000册在几天内就售罄。在随后的两年中,这本书一直供不应求。《读者文摘》将该书描述为“我们这一代人最重要的书籍之一”。

1947年4月,首届朝圣山学会会议在瑞士召开。哈耶克是第一任会长直到1961年卸任。时至今日,朝圣山学会仍延续着自由主义传统,已有8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成为学会成员。

20世纪50年代,哈耶克曾以社会和道德科学教授的身份加入芝加哥大学的社会思想委员会。1959年,《自由秩序原理》的手稿在60岁生日之际完成。

为了表彰在货币理论和经济周期理论方面的首创性研究,1974年,哈耶克被授予诺贝尔经济学奖。

1991年,乔治·布什总统授予哈耶克美国最高荣誉——总统自由勋章。授奖词写道:“未来几代人都将以我们今天同样的发现和敬畏的感受阅读他的著作。”

1992年,哈耶克在德国弗莱堡去世,享年92岁。

学术思想

哈耶克研究领域异常宽广,涉及经济学、心理学、社会哲学、政治哲学和法律哲学。代表作主要有:《货币理论和商业周期》、《价格与生产》、《通往奴役之路》、《自由宪章》、《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立法、法律与自由》及《致命的自负》等。

知识、自发秩序与经济运转

哈耶克指出社会生活(特别是被称为“文明”这一最先进的形式)的最大优势源于每个人享受到知识的好处比自己意识到的要多。要回答和解决“生产什么、如何生产以及为谁生产”等问题需要了解和掌握海量、具体、本地化且快速变化的知识。

无论是搜寻,还是将数以万计的信息碎片整合为有用的整体,信息碎片的规模之大、复杂性之深所带来的预测最终拼装蓝图的难度以及安排、实施将信息碎片变成有用整体的过程都是一个人(计划者)难以完成的任务。市场经济所形成的自发秩序让“信息碎片”自主拼装——每个拥有私人产权和契约自由的经济主体在价格信号的引导之下为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必然竭力寻找、消化散落的知识碎片并将其用于效益最大的领域。这样,经济中大量而复杂的知识碎片“自主”地拼装成资源得以最有效运用的模式。这并非绝世天才集中而有意识的计划或蓝图,而是不计其数的个体在自发秩序的引导下追逐自身利益的行为回答和解决了上述问题。

市场经济鼓励人们学习特定的技能和不同的知识碎片,搜集关于现实世界信息。市场经济通过价格向数以万计的生产者发出信号,告诉他们如何最优的利用其专业化的知识和技能,以尽可能低的成本生产满足消费者需求的产品。每个拥有私人产权和缔约自由的主体会因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而自发决策,依据不同选择间的相对价格自由利用所有现存的机会。某种商品价格上升是因为其能给买者带来更高的效用,而生产者为获取更高回报自然将资源转移至该产品的生产上来,生产者之间的竞争得以确保成本最低。如果这些信号足够准确,人们彼此的活动将得以很好协调。这样,效率不断提高,同时关于资源有效利用的复杂方式也自发显现出来。

市场经济同时实现两个重要的目标:允许自利的人通过服务他人的利益实现经济繁荣以及市场经济所设定的价格告诉人们如何更好地服务他人的利益。市场经济通过协调与他人的合作拓展每个人实现自己目标的能力。与企业和组织为成员设定单一目标不同,市场经济不会让成员设定自己的愿望或计划以实现某个整体的单一目标。

市场经济建立在“可转让的私人产权、缔约自由、法治和消费者主权”的基础之上。市场经济中只有产权、契约和民事侵权等法律以及对暴力、盗窃和欺诈等犯罪行为的制裁等基本而抽象的规则被强制执行。上述规则告诉人们不能做什么,而非应该做什么,这给人们更广阔的形成并完成自己计划的广阔空间而无需得到某个权威的许可。若无自由,人们的行为只能限于政府权威许可的领域和方式,该模式寻找和利用知识的效果肯定差于自由行为模式的效果。

市场经济奖通过利润励取悦(满足)他人利益的行为,通过损失惩罚不这样做的人以及对所有人都公平适用的法律体系保证人们自利的行为最终会达成利他的效果。通过给予人们最大的自由去追逐自己选定的目标,这种结果所形成的社会秩序更值得称道。

货币、资本与经济周期

经济发展的轨迹并非直线,市场利率(借贷的成本)与真实利率(投资与储蓄相等时的利率水平)间的偏离让经济在繁荣和崩溃之间摆动向前。

当信用供给不断增加导致市场利率低于自然利率之下时,原来因融资成本太高而无法启动的长期的资本密集型项目而变得有利可图。这会将资金和劳动力、原材料、设备等其他资源持续吸引到长期投资之中。

信贷需求会将利率逐步推高到一个无法承受的水平,或使得中央银行不得不最终收紧货币政策,终结信用扩张。那些长期资本项目变得无利可图,这意味着为满足长期需求而订购和生产的大量中间产品将不再需要,这些成本将不得不冲销。之后货币流入用较低债务负担就可以驱动的生产流程。在企业挣扎着适应新生产流程时,工人将失去他们的工作。

一旦崩溃成为不可避免的后果,经济需要自我修复。任何干预行为只会将经济推离均衡更远,在火上浇油,最终形成一个更具摧毁力量的崩溃。

学术贡献

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冯·哈耶克创造性的以知识为关键词阐释市场经济的比较优势和运行机制,传承和发扬了亚当斯密的衣钵,并深远地影响后续经济学的发展;在自由市场经济面临社会主义(计划)与政府干预的挑战之时,哈耶克毅然同奥斯卡·兰格和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展开论战以捍卫自由市场经济的信仰;哈耶克从经济学跨越至政治学、法学和政治哲学孜孜不倦地探求自由的规律,他创办朝圣山学社传播自由主义精神,他的思想深刻影响撒切尔和罗纳德·里根的经济政策,是资本主义世界走出滞胀的引路人。

哈耶克因为在货币理论和经济周期研究领域的贡献1974年被授予诺贝尔经济科学奖。1984年,哈耶克获颁英国的荣誉勋爵,以表彰其对经济学研究所做出的贡献。1989年撒切尔在写给哈耶克90岁诞辰的贺信里写道:“您的著作和思想对我们的引领和激励是至关重要的,让我们受益匪浅。”1991年,哈耶克获颁美国总统自由勋章,以表扬他“终身的高瞻远瞩”。

众多知名的经济学家都高度赞扬哈耶克所做的贡献。

哈耶克对人类思想的影响可能会与孔子对中国人的思想的影响一样深远和无孔不入。哈耶克不仅影响了整个经济学界,而且影响了整个世界。

——杨小凯

要领悟哈耶克对经济学乃至整个社会科学的众多方面的贡献,要整整经历另外一代人。

——马克·布劳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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